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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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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y Wife's Travelog:From Sierra, California(1999; in Chin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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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山沙漠之旅:
     

    八月底的一天,明卫突然打电话来说,我们将在“劳工节”的假日期间到一个国家 森林公园和Death Valley(死亡谷)去旅游,而且是要登山、野营。我们从未野 营过,也没有登山的经验,Santa Barbara的小山丘已让我们走得很吃力。 而这回可得登大山。美国的山区和中国的旅游山区大为不同。中国的山上会有阶 梯、缆车、脚夫及饮食供应,而美国则往往尽量保持自然原始风貌。不仅没有那些 为游人所备的饮食等,而且要求游人也尽力的少留下人为的痕迹。明卫告诉我,我 们将在山上宿营三个晚上,第四天回程中去Death Valley观光。我很疑惑我们是 否能够承受这样的旅游。因为在我的想象中,那一定是劳累的三天三夜。不过带 我们去的Dema去过几次,这给我增添了不少信心。他还给了我们一本介绍山区的 小册子和地图。我翻看了一下,不得要领,依然是一头雾水,只知道我们将去的 是Sierra山区的Inyo(印尤)国家森林公园。接下来,我们就按Dema陈列的必备 品开始准备行装。买了一堆干粮和睡袋,租了帐篷,还买了一对登山时省脚力用 的手杖。因为据称那里的湖里有许多鱼——还有一张Dema的朋友捉到鱼儿的照片 为证,我们于是还借了鱼杆,买了鱼钩和鱼饵。在繁忙的准备过程中,我的疑惧 渐渐地为兴奋所取代,期待着奔向大自然的怀抱。

            九月三日,我们租了车向Sierra开去。从Los Angles(洛杉矶)向西北,开了大 约5~6个小时,经过了一路的干旱的沙漠地区,我们来到山下的一个城市Bishop (碧苕)。我们为汽车加足了汽油,买了干柴火和钓鱼证,就匆匆向山上开去。 当我们在山谷里的一个海拔约8000英尺的野营地找到了一块合适的地点宿营时,已 是夜色朦胧。我和明卫都是生平第一次野外宿营,黑漆漆的不知道该干什么,我们的同伴 Dema在手电光中帮助我们搭起了租来的帐篷。他还带了助燃料和斧子,将买来 的大木块劈成小片,很快就为我们生起了篝火。山下虽然是温热的气候,但是山 上的夜晚却是清冷的。篝火是能让我们静坐野外的必备取暖之物。我们用Dema带的 小燃气炉烧了开水,泡了方便面和热茶。饥肠辘辘之下,方便面和罐头食品都变 得异常美味可口。Dema是俄国人,看到明卫带来的白兰地眉开眼笑。两人各取了一 杯,啜饮趋寒。

            我们拢手坐在篝火旁,夜色深沉,篝火的烟香阵阵拂面而来。四周的山容都已隐 退到夜幕之后。抬头仰望是满天的星星,银河系轻描淡写地抹过天空,北斗七星 垂挂在天际。久视天空,我们还可以捕捉到缓缓而行的卫星,和匆匆掠过的彗星。 “Shooting Star”随着Dema地惊呼,我们看到一颗彗星自东向西穿空而过,长 长的轨迹划过天空,持续了几秒之长。生平第一次,我感到自己与星际是那么地 接近,能够那么清晰地感觉到宇宙的生命气息。随着时钟的跳动,银河在我们头 顶那一片夜空中转移缩短了,北斗七星的勺柄沉到边际以下,启明星则从东方冉 冉升起。该是入睡时分了。我们钻进帐篷,发现躺到睡袋里竟是意想不到的温暖。 帐篷在微风地吹拂下发出悉悉嗦嗦的声响,伴随着我们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当我们钻出帐篷时,发现西边山峰的顶端被朝阳抹上了一层橙黄。 但整个山谷依然处在大山的阴影中,还不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清寒的空气令 人难以在外久滞。我们泡制了热巧克力、咖啡、和热茶。这些热饮下肚,顿时给 我们增添了热量和精神。简单地吃了些饼干,收拾好行装,我们开始了一天在山 里的探索。

            Dema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他来过几次,每次都征服不同的顶峰。我们将车子开到 海拔9768英尺的South Lake旁。这里是通往Treasure Lake的一条山 中小径的起点。South Lake是一座人工湖泊,被群山环抱,向一颗蓝宝石镶嵌在 灰质的山石中。从地势稍高的路途中,回望South Lake,它与层层叠叠的山石树木 构成一幅绝好的中国山水国画。 沿途我们看到一种据称是地球上寿命最长的松树。它的根深深地 扎在岩缝里,主干笔直挺拔,但是它的支干却细短而扭曲,表明了在岩石中与自 然力争取生命的不易。这种树木虽古老,却都不是太粗。有些已干枯死亡的老树支干 和树皮全都脱落了,但是金色的主干依然神采奕奕地挺立于岩石上。 这山中不仅有湖泊,更有溪流,途中我们跨过了四五条溪涧。这些溪 流是由山上积雪消融而成,虽都不 宽,但有的水流湍急,水声哗哗。流经地势陡峭的岩山形成了小瀑布,顺山而下, 在低洼处形成了湖泊。我们大约到了中午 才走到Treasure Lake。湖水清澈,而且颜色纷呈。从黄到紫,在不同的角度, 不同的深度,颜色各异。绿树灰山倒映在湖中,更丰富了湖水的色彩。在近岸的 浅水处,还可以看到湖里悠闲游弋的鱼儿。沿着山中的小径来观Treasure Lake 的游人相当多,但是无论路上、树边、以及湖边,都不曾见一丝人工污染的迹象。没 有一个塑料袋,没一个废罐头盒,连一片纸屑都没有。可见游人们对这一片自然 景观的热爱和珍惜。

            在湖边略休息片刻后,Dema与我们分手,向我们目光所不及的一座山川走去。 我们在Treasure Lake周围 拍了一些照片后,也向上走去。从Treasure Lake向上树木随着海拔升高迅速稀少。 从湖以上就不再有路,但山石并不陡峭,相当好 走。每向上走一段,无论是抬头看看周围的山峰,还是回望Treasure Lake,风 景都在变化。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越往上走,山的层 次变化越加丰富,可谓一步一景,令我陶醉不已。最令我兴奋的是在山下远远望 见的冰川只在几十米之外。我们爬到一个坡顶时,发现这个高度已不 再有树木,只有矮灌木和藓类。空气洁净稀薄的高山上,藓类贴岩石面生长, 有黄色、棕色、红色等,颜色鲜艳。 坡顶是一段平地,再远处被两座山峰遮住了视线。左边一条溪流象 是无源头地哗哗而下。向后回望,不仅是Treasure Lake,甚至South Lake也被 收入眼底。我非常想再向上接着走去,看更多的风景。但被明卫苦苦劝住,他担 心万一下山迷路,耽误时间而不能在天黑前赶回。下山途中,我自叹不时膀大腰 圆,不能翻山越岭,甚至于连一般登山中的会当临绝顶都没有,感到遗憾不已。 而明卫却非常满足,看到我下山走快了都会气喘,脸色发白,嘲笑我自不量力。 但我总是为不曾尽全力而颇为懊恼。

            下山的途中,我们确实迷了一次路。Dema在上山时曾告诉我们万一迷路,不要企 图自找途径,而是要回头找到原先下山的正规小径。按照他的提示,我们很快找 回了正路。太阳开始西斜了,South Lake的湖水更为湛蓝,山峰呈现出雾灰色, 棱角变得柔和起来。近处的绿树的边缘在斜光下呈半透明的碧绿。湖上有两三只 游艇轻驰,湖边有游人把杆垂钓。傍晚柔美的景致与早上的清朗颇为不同。回到车上,我们相当 疲劳,坐在里面很快就睡着了,Dema后来也正点赶了回来。他晚上在篝火旁告诉 我们,他走过岩石,踏过冰雪,到达山顶,周围寥无人迹,静寂无声,那里的冰 川非常好。我听得仰慕不已。

            第二天,Dema又去征服另一座海拔13,000英尺的山峰,我和明卫到North Lake 去垂钓了一天。我们到达湖边时,发现已有不少的垂钓者。湖水清澈,在岸边就 可以看到湖里漫游的鱼儿。我们赶快装鱼杆,系鱼线。费了番功夫才装好,扔出 鱼线,却忽然想到海鱼沉底,而这里的湖里的鳟鱼不但不沉底,而且不吃湖底的 鱼饵。再左右一望,发现其他人的鱼杆上都有浮标。实在不忍心放弃似乎就在手 边的鱼儿,于是我硬着头皮向旁边的人借浮标。他们非常友好,送了我们两个。 其中的老人后来还过来和我们说话,言谈中发现我们竟有同样的源缘。老人虽然 生长在日本,母亲却出自合肥。听罢,不仅觉得世事多变化。

            我们在钓鱼的过程中不断地发现问题,经常要调整鱼钩、重锤及浮标的相对位置。 等我们自信大约没有什么错时,已是午时。这时钓鱼的人更多了,钓鱼的方法也 各式各样,有人静静垂钓,有人扬线飞钓;有人坐在岸边的椅子上,有人漂在胡 心的小皮艇上。我们刚开始只能将鱼钩扔出几米之外,后来越扔越远了。但是一 直没有鱼儿咬过钩,于是我们才又开始怀疑买来的人造鱼饵有问题。当鱼儿又在 我们的视线里,我把鱼饵扔出去,鱼儿竟视而不见,不屑一顾地慢慢游开去。于 是我们又试了用蚯蚓作诱饵,还有别人甩弃的鱼饵和象小飞虫的鱼钩。不知不觉 中,已近黄昏,始终没有一条鱼儿上钩。钓了一天或大半天的人们开始离去,我 们也收拾起渔具,结束了对钓鱼的摸索。我又最后看了几眼湖光山色,以不至于 因渔利之心完全辜负自然风光。

    第二天早晨,我们收起帐篷、行李,离开了山区向死亡谷国家公园进发。死亡谷 终年雨水罕至,是干旱的沙漠地带。但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是连绵的沙丘,而是 岩山和盐碱的谷地。只有极少的地区被完全风化成细沙形成沙丘。沙漠中生长着 零星的小灌木,在有人的房屋的周围或在极少的荫蔽的山谷中才可以见到一两棵 树木。当年西部淘金热时,死亡谷也是探险者寻求宝藏的地方。现在沿途还可以 看见被遗弃的当年的房屋和采矿机器。现在死亡谷中已不再有什么人居住,只有 为游客而设的一两处旅店、博物馆和加油站。从死亡谷的边缘向深处,海拔高度 由3000英尺降到2000,1000。当我们到达Bad Water,地面高度是海 拔以下282英尺,也就是死亡谷的最低点,可能也是地球上最低的地面。Bad Water是一个含盐量达30%的咸水湖,湖底和湖边不是泥沙,却是析出的盐粒。尽 管湖水含盐量如此之高,却仍有一些动植物生长于此。他们千百年来,随着地质 的变化,不断地改变着自身的组织结构以适应环境,形成了独特的生物品种。

    我们在Devils Golf Course(魔鬼高尔夫球场)第一次走到了盐碱地上。远看那 一片盐碱地向是刚翻过的田地,走在上面却发现很硬,根本不是泥土,而是 一堆堆的不 纯净的盐的结块。深处盐地开始变得白而平坦。盐块的边缘有新 析出的纯白的盐,有的形成非常奇异的空心面的形状。

    死亡谷中各个山峰由于岩土的成分不同,有的被风蚀得浑圆,有的岩层毕露; 有的岩石被风蚀成奇形怪状,或如罗汉排列,或如灵芝突生,让人感叹大自然的 鬼斧神工。由于岩石中矿物质不同,有些山会呈现出丰富的颜色。最著名的是 Artists Palette,山包上有一块块不同颜色,红的、绿的、黄的、紫的,确实很象 画家正在使用的调色板。

    不仅自然界的各种力量会造就景观,人类不经意的举动也可能改变自然。我们回 程中开车经过一条少车辆的小路,发现路被镶上两道金黄的边,在宽广、平坦的灰 褐色的岩土上向远处延伸而去。那黄色的边是一种小花,只有在路边才有。我们 猜想或许是因为道路和岩土的质地不同,温度、湿度及见光度因公道而与他处不同,特别适合小花 的生长。

    在回归的途中,我回味着这次旅行所带来的感受——那不仅仅是Inyo地区的 湖光山色,也不仅仅是Death Valley的壮阔沙漠;还有那远途跋涉才可以看到的 高山风景;那久侯多时才可以看到的彗星;是那咸水湖里的生物讲述的自己百万 年的历史;是那路边小花透露的秘密——那是在人类聚居的地方所无法体会到的 自然界的宽厚广博和微妙细致。在车子向着人类文明地区开去时,我依依不舍地抬 头望着黑夜的天空,再看看空中的银河,希望再能捕捉到一颗彗星的轨迹。